五年前,中国发生一个荒唐的故事,一个震惊世界的事件。中国公民冯正虎被上海当局八次拒绝回国,于2009年11月4日起露宿于日本东京成田国际机 场92天。每天睡在长椅子上,没有洗澡,最初几天没有食品,只能以自来水维持生命,后来依靠入境日本的中国大陆、香港、台湾民众及海外华人、外国友人的食 品空运援助。他成了一个不能回到自己国家的中国公民,一个上演了好莱坞电影《幸福终点站》真人版的悲剧人物。
2010年2月12日,冯正虎在中国驻日大使馆的帮助下回到自己的祖国。中国政府依法让冯正虎回国,已在政治大局上纠正上海违法官员的错误,赢得民心与挽回国家的尊严。冯正虎的成田机场日记记载了这一段历史,现在连载公开,与读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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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田机场日记(17): 赢得日本官员的信任与尊重 / 11月19日
上午,我在读一些手机短信,令我感动的鼓励与支持。英文的、日文的、拼音的,我的日本手机显示正常,我都可以读懂。中文汉字有一些字不能显示,但没有关系,我基本上读通整句的含义,谢谢大家的鼓励与关心。有些较长的中文来信及文章以邮件的附件方式发来,我可以下载到电脑上看,这样就没有文字编码的障碍,读起来很流畅。
我手机上的短信无法下载到电脑,而附件是可以的,我将其中一封来信与大家一起分享:
“冯先生:
非常敬佩你为了自己的权益,也是为了这个腐朽国家众多的正在受到蹂躏的无数的民众发出自己的声音。今天,他们可以不给出任何理由将一个持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有效护照的中国公民挡在国门之外,明天,他们也就能不经任何法律手续流放甚至处死这个国家的任何无辜公民。
但是,当民众自己的权利一步一步被践踏的时候,鲜有人站出来大声説不,因为公民社会的基础经过60年来的蹂躏几已丧失殆尽,没有成为鹰犬及其帮凶的,也多半成了跪下去山呼万岁的奴才,或者自欺欺人的犬儒主义者;而为数不多的尚挺直了腰杆想要让更多的人站着的人,要么在监狱,要么在通往监狱的路上,或者被流放外邦。
也许,我也曾跪着过,当我试图站起来是,周围总有无数只伸向我的双手,要拉我在跪下去,我终能体位,站立之辛苦。也许,我站得还不够稳,也许我站得还不够挺拔;但是,我知道站起来,再也不能跪下。因此我要向您致于我的敬意,因为无法做得更多。
也许我只能在推特上更多的关注您,期盼您胜利归国的好消息。请多保重,为您,为您的家人,也为了您仍然爱着的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祝愿您早日与家人团聚在上海家中。
问好~!”
中午11:00许,一位海关官员走过来坐在旁边,与我聊几句,并拿出一罐热的奶茶送给我:“乘热喝吧。你一直喝的是冷水。”“我知道,你昨晚拒绝申请联合国难民的事。”我说了谢谢,收下了。
这是我在这里16天以来第二次喝到热饮料。第一次是11月13日晚上,成田国际空港公司管理部门负责人送来的食品中,特意选购一瓶热的日本茶。他们都知道,我在这里喝的是冷的自来水。
日本人作为个人来说也是善良的,尤其当他们认识到,你是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时,他们会敬重你。当然,作为官员身份,有时不得不执行一个坏命令时,就表现出人性的残忍一面,其实在中国也是这个情况。
我经受住饥饿的折磨,自从11月8日下午上海律师最先给我空运食品起,就表明日本官方这种以饥饿逼我入境日本的措施已失效。日本官方应当认清我的回国决心与中国民众的支持力量,没有必要自找麻烦,给日本增加负面影响。
中午11:30许,一家香港媒体制作人来电话,邀请我参与一个口述纪实的报道节目,录音播放我的每天情况。今天第一次,讲述了二十几分钟。后来,北京的滕彪博士、美国哈佛大学法学博士生、加拿大华人来电话叙谈。这位加拿大华人还向我传授:他在绝境中的养生之道,一种意念气流保持身心健康的简易方法。他还说,当时他给高智晟三次电话传授过这种方法,或许处于困境中的高先生没有在意。很有趣,我谢谢他的关心。静下心运一下气,通通经络,身心一定会感到舒服。我过去坐牢时,也常常用类似的方式调整自己的身心,保持健康。
下午15:00许,昨天送食品给我的台湾空姐从台湾飞回日本,路过我处,又送上一袋食品,其中有一个苹果、一大瓶矿泉水、一根约21厘米的台湾式饭团。还有一位同行的空姐也送上袋装的牙刷与牙膏各一支。台湾式的饭团比日本饭团更适合中国人的口味,外面包着一大张紫菜,饭团的夹心是由肉松、玉米、蔬菜等混拌在一起,非常可口。我已十几天没有吃米饭,感谢这位漂亮、善良的空姐让吃上一顿中国口味的饭。
下午15:30许,成田入国管理局的米田处长与海关的一位官员来我的暂栖地,与我进行正式交谈。我与米田先生还是第一回见面,他告诉我,以后他负责与我直接联系。他知道我昨天已拒绝联合国难民申请的情况,也看过许多关于我的资料及新闻报道。他询问了我对回国问题的打算,以及目前中国方面的反应。他也希望中国政府应该让早一点让我回国。他说:“你在这里很安静,仅是表达自己的意愿,也没有妨碍什么。”还通知我:“今天起,我们的职员晚上不值班了,晚上24:00至早上5:30这里没有人,审查大厅灯也熄灭,但办公室灯开着,你睡的地方就有光亮了。” 海关官员说:“你晚上不要出入管局的门,因为下面是海关的地盘。”我说:“你放心,晚上我睡觉,连厕所都不去的。”
看来,他们开始信任我这个中国人了,也认可我在这里还要暂住一段时间的事实。我开玩笑地说:“我就在你们这里打短工吧。晚上我来看门。”其实,我几件抗议广告衫挂着不需要人管理,我起身走动时,也顺便帮一些中国旅客做一下日语翻译,指导一下入境手续。米田先生他们看我这么幽默,也笑了。他说:“要注意身体,晚上万一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打急救电话。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或需要与我谈话,可以通知这里的工作人员,他们会招呼我来,我在第二空港的成田机场入管局的办公室里。”我表示感谢。在这里我已经住了十六天,与这里的负责人都比较熟悉了,一般我不会去麻烦日本官员,他们能让我安心地暂栖一席之地,我已经非常感激,而且目前我已经得到自己的同胞的援助。我希望能早日回国,结束中国的耻辱。
晚上,成田国际空港公司管理部门的负责人又来看望我,他交给我一份记者可以正式采访我的时间及地点安排,除了周六、日及国定休假日之外,每天上午10:00至15:00,记者都可以来成田机场采访我。日本人做事计划性很强,时间一直安排到11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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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田机场日记(14): 艾未未助手高芜与英金融时报记者的现场采访》
© Tony Nima for 中国数字时代, 2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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