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色注:我将伊力哈木接受诸多外媒采访的回答,做了摘选并发在今天的推特上,推友@yangpigui评道: “不熟悉伊力哈木的推友请关注唯色 @degewa 正在推的伊力哈木关于新疆问题的言论,这些言论粉碎了对他煽动新疆独立的指控。” 我没有任何阴谋。可能现在的体制和习惯,可能是给我扣帽子。我不可能反对一个民族,我也不可能煽动暴力。但我坚决维护维吾尔民族法律的权利,坚决维护维吾尔民族将来文化、教育、宗教和经济方面的权利。(2009-08-24 RFA专访) 我们确实人权出了问题,就业方面,文化方面,确确实实是有问题的,政策制定过程中。我希望我们平等,相互尊重、相互理解。也不要汉族同胞用自己的角度出发给我们出主意和评价,听听我们的声音。老百姓没有问题,维吾尔族90%多就是农民,他哪儿有那么多的政治呀?那么多的网,上过吗?说是网上煽动?他们知道吗?不知道,也甚至听不懂,对不对?说白了,我不希望有些人为了权力,为了维持自己的体制,自己那个地位,要权,要钱,让两个民族对立起来,这样对将来不好。(2009-08-24 RFA专访) 说实话我不后悔,因为很多人不敢说,我说出来,可能会帮助很多人。我觉得是时代的命运,我们必需要承受,能忍受就忍受,应抗争就抗争,我现在反而越来越坚强,我那觉得那怕是将来没有房子住,也要坚持。(2013-03-20 RFA专访) 其实,新疆的分裂主义的势力没那么强大,也没有一个真正的组织。恐怕当局真正害怕的是新疆维吾尔人的民族认同和文化认同。这种认同是一种群体的认同,在一种打压成为一种群体的感受的时候,当局肯定害怕……当局在新疆怕的就是维吾尔的民族认同,宗教认同,历史认同。(2013-7-06 RFI专访) 对新疆我以前很乐观,现在我很担忧。简单地举个例子,比如像我,要是换了汉族,我的处境能像现在这样吗?那么多年,我一直就是一种对话的心态、一种建议的心态,我想缓解这种矛盾,疏通维吾尔人和政府,维吾尔人和汉族之间的这种隔阂,可像我这样的人也是被打压的对象。而且打压得越来越厉害。想想看,整个新疆的情况会怎么样?(2013-7-06 RFI专访) 作为一个大学的老师,我在北京,我也感觉到维吾尔人的处境越来越难。当局应该注意到,在新疆无论实施那种政策,他应该关注的是公正、公平,让这里的人民感觉到,无论你是什么民族,都得到了平等的对待。政府要平等地对待,要主持公义。民间之间的歧视永远是存在的,法国,美国也存在。但作为国家,作为政府,他应该主持正义。他的依据是法律,是道德,是一个地区的历史。但当局恰恰没有顾及到新疆的这些问题,只顾及一些短期的政策,掩饰自己的政策,修饰自己的政策。(2013-7-06 RFI专访) 我了解我的民族。这个民族是有梦想的,这个民族是有很强的历史文化、民族传统。他如果不被尊重的话,在这样一个开放的年代,一个互联网的时代,这个民族他可能会走向全面的对抗。可能会形成一个民族的运动。也许我说这个话可能会带来对我很不利的局面,当局可能不高兴,但是我不得不说,当局的做法很愚蠢。(2013-7-06 RFI专访) 因为他们要杀我,而且警察不处理,我很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我就立了遗嘱给我爱人,以及其他亲人。告诉他们,我一旦出问题,哪怕我是被国保或国安杀死,不要以为是汉族人杀死我的。不要把这个仇恨加在两个民族之间。应该认为是这个体制杀了我,而不是汉人。我现在真的很担心。当然,还有一些可能不是故意的,但他们的一些做法和宣传的方式,导致部分汉人和维人之间出现误解和矛盾,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其实在新疆,有一种倾向,那就是反恐扩大化问题。以反恐的名义掩盖其他矛盾,包括地方政府的无能以及维稳部门的无能。其实,新疆的主要矛盾并不是反恐问题,也不是恐怖主义问题,而是权力(不受制约)的问题,权力的不平等以及权力被既得利益集团控制和垄断的问题。这种对权力的垄断已经发展到对各种发展的资源包括社会资源的垄断。(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我在新疆看到,它(政府)越压制宗教,维吾尔人越保护这个宗教…政府应该做的是什么?不是一再高压,而是要首先对自己动手术。治理不好自己,它也治理不好这个国家。治理不好自己,不去改变对待维吾尔人的方式和思维,不尊重人民的发言权,包括民族自治的权利,那么维吾尔人与政府的矛盾会越来越突出。(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2009年我被软禁时,曾告诫中国过政府,将来维吾尔族类似的抗议事件可能会形成一种抗议运动,而且其规模是过去60年你们没有见到的,你们会看到越来越团结的维族人。我现在也大胆预测,如果政府不改变对新疆的政策,那么越来越多的维吾尔人可能选择和与政府抗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诉求。如果政采用强硬的军事力量对抗维吾尔人,我不认为维吾尔族的抗争可以被定性为恐怖主义。(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我一直强调,有两个中国。一个是民间的中国,一个是官方的中国。我更看重民间的中国。我也把更多的期待寄予民间的中国。所以我重申维汉之间应保持友好,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因为我们面临的问题是一样的……我很希望通过你们和其它媒体朋友,发出我们的声音,我们希望阻止民族之间的仇恨,维族人和汉族人不是敌人,我们是朋友。这里面应该承担责任的,首先是政府。(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对维吾尔人来说,别说发展,我们面临的是生存问题。有些汉族学者说,维、汉面对的问题基本上是一样的。我部分同意这种说法,因为从人权、法治、民主的角度,维汉面临的是共同的问题。不过维吾尔族还面临一个特别的问题,就是社会资源。我们还要面对民族歧视和宗教等问题……因为我们和汉族主流文化,包括语言、长相、信仰等方面差别很大。(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现在新疆是“一村一警,一警一户”,这是张春贤去了之后实行的政策,也就是,一个村一个警察所,一个警察负责一个户。走访的人员有干部,还有政府聘用的一些失业的人,甚至是不良青年,或拿了政府补贴的人,以及警察、特警等等。如果有人随便闯进我家,我绝对不接受。我相信就算是大学宿舍,有人擅自闯入,也不能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家庭。(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我有时候觉得,我选择的道路,不仅让我的人生坎坷,也影响了无辜的孩子。有时候我抱着儿子,对他说:“对不起,儿子”。他不知道,问我:“为什么对不起”?我内心确实对母亲、家人有愧疚之心。但是这是我选择的路。一千多万维人中能够像我这样敢于表达的并不多,既然我走了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哪怕前面有死亡的危险,也往前走吧。(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目前在新疆对维吾尔族的排挤和歧视是很系统的,而且是政府带头。现在我觉得,维吾尔族对政府不满,在内部是没有分歧的,而且是全面的。政府在新疆那么多年,并没有培养出维吾尔族的既得利益集团。这些人有,但是很少,没有形成规模。我看到很多统治集团,会培养出自己的利益群体,但在新疆没有做到。我觉得这一点上,新疆的政策很失败,连这个都没有做到。(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到现在为止,我那么困难,我没有寻求过任何国家的资金支持。 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走狗,我是一个有独立人格,能独立思考的人,一个维吾尔知识分子。我首先负责任的是对我的民族,我的家乡,我的国家。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走狗。(2013-11-07 VOA专访) 我崇尚美国的制度,我喜欢美国的学术自由,我喜欢美国的价值观,比如人权的保护,少数主义的尊重,宗教自由,媒体自由,民主等等。但有一点,我不是美国人。我也不认为维吾尔问题靠美国就能解决,维吾尔问题最终还是靠维、汉的相互对话来解决。(2013-11-07 VOA专访) 我甚至觉得我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家庭,已经属于我的民族,属于我的朋友,属于中国,我的责任重大。我要推动维汉交流,避免将来转型过程中的矛盾和悲剧。我很担心有很多问题会演变成维汉之间的大矛盾,尤其是民主化过程中。我们要是从现在开始不做交流,听不到我们的声音和诉求,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那就麻烦。……我不仅对我的民族负责,我认为我有义务推动维汉间的理解,也有义务和汉族的朋友一起推动汉人和新疆人一起往前走。我不光是说说而已,已经准备好付出任何代价。(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我首先是一个学者,现在我更愿意做一个推动维汉交流、倡议维吾尔权力的倡导者。在中国,其实维吾尔人不该怕代表维人说话。正常情况下,应该有我们的代表和团体。但中国的现实是不允许,而且这样做是很危险的。……我不想对国际社会呼吁什么,我们需要中国政府要用负责任的态度,反思自己的新疆政策。不要把一些个案政治化和民族化,要讲证据。我现在愿意作为一个维吾尔人的民间使者与汉族交流,和汉族社会和媒体交流,和世界不同民族和国家,包括和现在的政府,分享我的研究成果和发现……(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我教的课程是新疆人口资源、环境科学发展战略研究……这是一个本科的开放课程,但学校限制上课的人数为20到30人。不过来听课的学生人数经常到两、三百人。学校有时只提供很小的教室,坐不下。……一般没有教材,每次我讲的内容不一样,是我自己准备的以及我的研究和专题。 上节课,我放了一段视频 ,讲的是前苏联解体和东欧,以及在这个过程中的一些民族冲突和民族悲剧。 我讲到我们必须避免这些问题。有些学生向我要这段视频。在课堂是比较自由的。当然政府很不喜欢。每次我上次的时候,他们都录像。也有政府方面的人过来听,但是我觉得无所无谓。我在上课,他们可能也在听,或者在录音, 但我觉得我没有什么阴谋,应该很阳光地坦然面对。(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一个集权的,没有民主、人权、 法治的国家,对于各个民族都是不好的,甚至是悲剧。但是,一个民主的,有公民权力,但没有民族权力,没有民族自治的国家,维族人也不能接受……所以我们要一起商量,解决维、汉问题,不是以杀戮的方式,而是以和平对话的方式。和平相处多好啊。(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我认为,现在的问题是新疆的自治只是名义而已,真正的自治不是这样的,并没有的搭配落实。如果我们有真正的自治的话,新疆由维吾尔族自治,在这里,各个民族额人权都得到保障,维吾尔人有文化的权力、公民的权力、发展的权力。维吾尔人享有文化自治,与汉人和平相处,那么,我们在中国将会成为一个对中国有贡献的,并分享大国发展的这样一个民族。这也对国家、对世界都是一个贡献。就像我们在丝绸之路时期所作出的贡献那样。我想象的新疆和维吾尔人就是这样的。(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我现在觉得很对不起我母亲。我父亲去世的时候,她才23岁。她一个人养大了四个孩子。现在她才64岁,她的病就是我给她带来的。我前天还写了遗嘱。 我把遗嘱给了我爱人,还有一个我很亲的人,我说一旦我出问题,哪怕我被国保或者是国安杀死,也不要认为是汉族人杀死我,不要把仇恨放在两个民族之间。 (2013-11-07 VOA视频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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