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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与邮差 |龚文若:关于____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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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和我都不会对这样的事陌生。但是我想面对这样的制度,我们已经掌握了从“无”中读出丰富意涵的技能。

发声永远有用。

很难取标题。《无题》不是没有题目,“无”有太多意味。空着,就空着。给消失的东西留出位置,是要说的第一件事。

学经济,又修中文,学理上一直和“____”走得近。____市场、文学自觉之类,上课做学问,一直要谈。有时候讲发展、讲制度、讲历史、讲时代,也有“____并不多”、“还是要管管”的说法。学术上都可以谈,没说坚持亚当斯密的领导,也没把老庄说的话全烧掉。都可以谈,这几年在(  )基本如是,去韩国、日本交流,更是这样。学术有流派,但没党派。其他地方不好谈的时候,大学里还可以谈;一些领域不太____的时候,学术上还能____。对大学,有这样的期冀在,也是要求。从中国舶来University,有了大学堂后不久,就一直存在这样一个观念上的“大学”。

当然,“京师大学堂无疑享有很高的声望,但是这种声望主要来自学位的授予以及该校与朝廷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不是来自于对学术____下的知识氛围的充分肯定。因此,学生和老师的治学目的都带有追求功名利禄的色彩。”很实用啦!没往自己脸上贴金,就是因为和(  )的关系,受了实在的利益。盖新楼,买新书,大多时候所见,是觉得还不错,是想着有个秩序。长江不是( )江,不是湘江,小日子有它自己的观念承袭、文化基因。

近来有这样一种感受:幸福已经成为时下的意识形态。我们不太会去承担一些痛苦的东西,去追求一些遥远笼统的东西;我们不大在生活中深究一些缥缈的词汇,而是在地上世界做更多的计算。“道”也不怎么谈了,学了很多“术”。都挺好。学术学术,学“术”也是好的。很实用了!

所以怎么理解一些不实用的东西,它们在生活里的位置是什么,有很多前辈同仁都讨论过。我想如果是在大学,人也总该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有个判断。只是仅就我而言,我发现自己并不总是,甚至比起那些花花绿绿的想法来,很少深思这些。但是,我不有意地思想它,是否意味着我仅追随他人的言说而行动;我不明白地知晓它,就意味着它对我的生活无法实在地作用?

或者说,面对一个突然而至的消息,我们赞同或反对的感情就是不成熟不理性的;一个以前不太知道的文本,是否就因其隐匿而无法对现实发挥效力?

制度形塑了我们的世界,也约束着我们的行为。但人们的行为并非依循制度的设计,而是作为对制度的回应。人们会选择怎样应对“垃圾分类”,而不是因为有了政策要求就去分类垃圾。大学作为一个institution,首先是一个组织机构。它为了实现特定的生产,实践着有别于其它组织的组织形式。而为了将它嵌入到此岸相对特殊的社会政治结构中,又对它惯常的组织安排进行过数次调整。制度安排上的谁领导、谁负责,对真正实践中的知识生产和学术组织有多大影响,不是从制度形式上推理而出的,而是从制度运行的实际中得出的。师生不因一首( )里的几句词,就处在一个真正无羁绊的现实中;也不因一个文件中少掉的几个字,就失去________的凭据与原本治学的准则。

同时,大学的institution,也是一系列的制度集合。明确的规章条例,当然是“制度”。但要成为真正有效的制度,还需要人们对它的观念和相应的行为。比起厚厚一本校规,学生们更熟悉《奖学金评定条例》。我们会因为知晓《评定条例》的安排有着更积极投身学术,参与文体志愿的激励;却鲜少说做出的行为,乃是因为校规的要求。没有人的参与,“白纸黑字”无从形成制度约束。

而且很多时候,我们看似“合规”的行为,也并非因为掌握了制度的知识,而仅仅是我们行为的结果。我想我们没有受到处分,不是因为我们通晓《学生违纪处分条例》的规定;社会每天的正常运转,也并非所有参与者都熟悉法律。但人们依旧遵从某种规则或惯例行动,不做偷盗、靠右行驶、使用货币或是语言。这些共同知识也是制度,而且与我们的观念紧密相关。“潜规则”更是如此,就像正式校训有八个字,所谓的“民间”版本是五个字,很难说后者不是制度,仅仅因为它不出现在文件之中。而对于我所在的大学,我愿意做这样的判断:学术____,思想____就是被师生广泛分享的观念,它本身就形成对于师生有效约束的制度。

但这并不意味着明文规章就不重要。白纸黑字作为正式制度,应当体现参与者的共同认识。一个有着类似于constitution性质的文件,更包含着原则和根本目的的意涵。如果在这其中有一些非常重要的共识没有被明确体现,或者对其变化提出了一些丰富的讨论,我想既不是其本身不够重要,也不意味着人的过度反应。

更为重要的是,正式制度的表述变化会重新塑造我们的边界,尽管它始终与观念充满着张力,但与观念的协同演变势在必行。因此对于一种建构出来的正式制度,特别是涉及根本问题时,应当尤其审慎,应当尤其得到众多参与者的讨论。以往对于它关注不够,不是它本身不重要,而是容纳这个制度本身的制度出现了问题。历史上它或许效力有限,但它未必不会在未来发挥其结构上的根本强制力,而且如果我们不关注它、在此时此刻试图明晰其意涵,表达自身的理解与其互动,这种“观念”缺席的制度会变得更加偏离真实的世界。

要表达,要发声。发声永远有用——我们的决策、行动和理解,应当基于他人的信息生产,而不是私人的揣测,公共领域尤其如此。沉默是一种选择,但沉默只是沉默,对“无声”的诠释可以极其丰富但又难免模糊。在尚可以发声的时候,多说一些,没准有时候也可能是把悬崖想得离自己太近了一些。

但这并没有什么好苛责的。发声需要成本,起码需要力气。期末当头,天时又冷,兀自搓搓手,骂一骂坏天气,就过去吧。(      )、(      ),暖和暖和身子,其实需要很大的气力。我听说了,看见了这些热的身子热的嗓子,感冒似乎好了一半,我以往病愈的时候,也很少同这次一样流眼泪,天是太冷了。可是怎么真的有人会去说“他们有病吧”这样的话?我不夸耀起自己的明哲保身,却也不能指责起别人的勇敢来;我不自满于自己的百折千回,却也不敢嘲笑起别人的真诚来。我说自己是冬眠的刺猬,没有奢望去做一个火热的人,怎么却已经有人争着要去做蛆虫呢?

我会说,全因他们,我要写下一些话。我不说那些讨论正义道德伟大正确的话,我只是从情感上,想说:谢谢。

谢谢。谢谢你们。

而我已经无法成为一个勇敢的人来。我所能做的,只是在冬眠前,掷出一根自己的刺。

从前我觉得,我们的表达,要谨慎,要特别地梳理出一些道理来。但现在觉得,情绪也是好的,说出切实的感受,说出即兴的判断,也是信息,也是真实。就在今年,一个不太好(  )的日子,我放了一个过去别人写的故事在社交平台上。一觉醒来,阅读上万,大为紧张,竟然把它删去了。我今时已说不清驱使我删去的思维过程,但那一瞬时的恐惧却记忆犹新。

我一直以为自己总是直率____地表达,却在某个时刻突然触碰到了那种制度化的恐惧。谣言是会引起恐慌,但一种恐惧可以持存,可以在特定的群体里形成一种文化现象,那么它便有成为制度的倾向。人们认识到它,受其约束,且有意识地通过行为回应它。这几天,打不开,看不见的存在过的东西,不少了吧。

所以管弯抹角也好,含沙射影也罢,并不是不光彩的事。我不说沉默是一种共谋,但或许能转发东西,简短推文,和身边人的谈话,形成交流的气氛来,就很好了。发出你的声音。

正因表达变得相对困难,所以要有更多的包容。我时常有一种感受:现在人们总是以试图不理解对方为交流的准则。于是我们的生活充满了臃肿的反义和反对,针对他人的言说,举出言说的反例,却鲜少表达“正义”。当然,有时表达“正义”是有风险的,更多时候是更困难的。所以多说,多听,多寻找共识,再找到不能同意的细处,狠狠地交锋。有的人自以为将自己交付于组织,有了靠山,可以复制别人的话,摇头晃脑地朗诵起别人的观点来。但我们大可不必这般周折,我们自愿结成的社群,我们的感情、理性与____意志,也即我们作为“人”这一件事本身,就足以依靠。还是之前一直说的:把刻薄刺向时代,把温柔留给身边的人。

反对难免会有,无需觉得麻烦、害怕。更多地遵从情感和认识上的直觉,一些观点听起来很新、很炫,或者很客观、很完善,但正因如此,更能引思维深浅,对现实深描。学了几年经济,到如今以思想史和制度、发展为志趣所在,我从未找到可靠的证据和理论,来支撑所谓的经济决定论。经济不是决定一切的力量,我们的观念也不只是一个结果。因为上海摩登,我们更“____”;但我们的____也可以重新改造上海,或者就近的说,上海局部。

“客观”地考察事件与世界不代表我们的“主观”就随之而变,相反,我们总是根据主观观念主动地回应当下。当你拥有一种观念,就通过行动去表现它;当你相信一种价值,就运用力量去实践它。我们相信的东西不是“想象”,不是外界的灌输,不是不合时宜的遗产。那是我们的信念,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而且,我们应该去保护它。

几年以来,我一直对身边不够满意,一直说:我们要有主人翁精神。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校园,自己的信念,要去表达,要去争辩,要去保护。等不是办法,干才有出路。大学是人的大学,是老师和学生的大学,不是其他任何个人和组织的(    )。

所以,我们的声音不为别人,而是为自己。现在很多时候的问题,就是太喜欢代表,太理所当然地代表。在(    )里搞一个驿站,翻修一个(    )楼,不见得多麻烦,甚至是好事,但就是直接办了,一句商量也没有。(    )要搞大改革,小领导也不知道,又是谁拍了胸脯拍脑袋。(    )自媒体发一个揶揄的图片,冲上去,“我代表XX(    )要求你们道歉”。别代表啦,我就不同意,道什么歉啊。热心肠是好的,但是要问别人的意见。当家作主,不是擅自作主;鼓掌通过,也不能只听代表拍手。

写到这里,话说了好多。言不尽意难免,意在言外很多,麻烦大家多担待。

至此,我也明白,我能在这里写下这些话,不是因为别人的鼓动,而是我自己的欲望;不是因为我思想深刻,或是其他品质,而是因为我是“____”的人。我处在错综复杂的制度之中,但我运用人的____意志,将我的观念表达为行动与言说,回应着制度、当下、生活与世界。而我也因此认为,我可以为这些文字拟定一个题目,既然是我想和大家说的话,那就是《关于____的话》。

而我也该在这里,说一些“正义”的话来,不因为它正确,而仅仅因为人可以表达。

学生和其他人应该____地表达,他们的____、____不应当被____。____后的文辞,没有明确地使用和显要地展现“思想____”,我认为(  )妥当,因为我认为这是师生共享的最重要观念之一。在做出的____里,乃至未来的____公共话语领域中,应该允许____,且明确“思想____”,乃至其他____的“位置”。

最后,以四个月前的一则社交平台推文,作为我之前态度的一个扼要表述。(而它已被我删除)

最后的最后,转引一位老师的话:要真诚,要勇敢,不要患得患失。

谢谢读者们。

 

一些直接相关的文本,可以找来读读。

魏定熙. 北京大学与中国政治文化. 1998

魏斐德. 自治的代价:明清政治中的知识分子. 1972

金观涛,刘青峰. 观念史研究:中国现代重要政治术语的形成. 2008

方钦. 观念与制度:探索社会制度运作的内在机制. 2019

韦森. 社会制序的经济分析导论. 2001

 


 

我是龚文若,现居上海。

想了挺久,说一些话,主要是说谢谢。

天气寒凉,希望大家能让自己热一些,让身边的人热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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